对不起,我瞎_分卷阅读_37
  君葳语塞,气冲冲地走了,转头就学着夏夙给林歇写信。
  偏君葳还记着自己曾经唆使他人欺负林歇,以及给林安宁出主意捉弄林歇的事,一封信来来回回写了十来遍都写不好,最后只能去找了自己近来越发忙碌的弟弟,请他代笔。
  君蕤那张日益冷淡的小脸上顿时就充斥了满满的无奈,姐姐下不去笔,他难道就下得去?
  那日在酒楼情况紧急没有多想,如今回望,他也曾对林歇说过不好的话,又是说讨厌林歇将她一个人丢在林子里,又是提起林修戳林歇的心窝子,虽道过歉,那也是在夏衍的胁迫下道的歉。
  林歇或许不在意,可他却忘不了。
  如今给林歇写信,怎么开头都不对,偏信上还什么都不敢多提,最后便只问了林歇身体可还安好。
  就这么的,窝在榕栖阁的林歇收到了不少的信——
  有夏夙写来告诉她书院和机关社近来发生了哪些趣事的信;也有同为梅班的金姑娘写来告诉她近几日先生们都教了什么的信;还有夏媛媛与她谈天说随口各种闲聊的信,以及君葳每日都托人送来的,但明显是君蕤所写的问安的信。
  半夏不识字,这些信当然都是三叶念给林歇听的。
  三叶连日给林歇念信念下来,不免有些感慨:若林歇不曾成为未央,她的生活就该是这样,或者比现在这样更好。
  她不仅会有书院的同窗好友,还会有家中爱护她的叔婶兄长。
  她的身体不会破败成如今这副模样,她会看见这个世间的万物,还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道路,嫁人生子或步入仕途,以她的武学天赋,这世间怕是无人能与她争锋。
  三叶念完今日的信,又一次陷入思绪。
  林歇伸手摸到三叶的脸,在三叶迷茫回神之际,用手指弹了一下她的额头。
  三叶闭了闭眼:“干嘛呢?”
  林歇眼盲心不盲,开口便问:“可是在后悔?”
  三叶透过窗户,看了看送完信就去了屋外的半夏。
  如今正是残夏的时节,屋内闷热,屋外却是凉风习习,因而半夏都是拿着针线布料到外头做活,反而方便了她与林歇说话。
  三叶收回视线,拖长了语调开玩笑似的回答林歇:“是啊,后悔不曾下手狠些,将你从长夜军赶出去。”
  林歇回忆曾经的那些遭遇,抽了抽嘴角:“你觉得你们那些做法还不算狠?”
  三叶笑着:“看在你是孩子的份上,已经算是收敛了,毕竟那会儿就是想让你知难而退,哪来回哪去的,谁知你竟都熬了下来,还把曾经我们施加在你身上的,统统还给了我们。”
  三叶略有些出神道:“若是我们再狠些,或者你那时没能熬过来,被长公主接了回去,如今的一切都会大不一样吧?”
  林歇很不客气地戳破了三叶美好的妄想:“是啊,大不一样,无人会去救我叔叔,他死了,之后的先帝遗诏也未必能找出来,陛下能否逃出京城起兵夺位都是两说,我的兄长和妹妹还会在我大伯家中备受磋磨,我也不知会被送去何方——长公主那时对我是爱才之心,靖国公却是在我身上看到了无限机遇,他不会把我就这么送回去的,就算不能呆在长夜军,他也会将我送去别的地方,将我打磨成一把能为他所用的利刃。
  “倒不如说在长夜军才是最好的,因为你们都讨厌闻风斋,也是因为你们,我才会有了反抗靖国公的心思。”
  三叶听得愣愣的,好半天才别开脸笑了:“我竟然也有被你开解的一天。”
  林歇靠到窗边,语气恍惚:“我也没想到,自己能有劝慰你别多想的一天。”
  三叶见林歇一脸的难以置信,笑得越发开心,明明是一身规规矩矩的丫鬟打扮,却硬是给她笑出了一股子轻狂不羁来:“你不说我都忘了,能把靖国公扔来的暗线养坏可是我最得意的壮举,就是代价挺大的。”
  想起自己成为统领后长夜军上下的遭遇,林歇也笑出声:“活该。”
  院里的半夏似有所觉,抬头便看到了林歇靠在窗边的笑颜,一旁的三叶看起来也很开心。
  大概是信里提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吧。
  半夏难免有些吃味,她低下头去绣林歇的新裙子,想着迟点找三叶,让她教自己识字好了,反正那些笔画看着也不算很难。
  午后的微风拂过,院子里檐铃叮当作响。
  半夏已然习惯了这样的噪音,林歇则是喜欢听,唯独三叶,一下就听出了不妥来。
  但也不见她有什么反应,最多就是收敛了自身的气质,低眉顺眼地替林歇收拾那些拆开的信件,顺带轻声告诉林歇:“他又来了。”
  他,玉明阙。
  林歇说过会去杀岑正明的独女,靖国公那边为了帮她,自然是送来了有关那位岑晴晓大小姐的所有情报。
  她从小到大的所有经历,她的家人朋友,她的习惯,以及,她喜欢的人。
  从几日前,玉明阙突然出现在暗处,窥视林歇开始,林歇便谋划好了要如何将那位岑大小姐引出来,她不知道玉明阙为何会突然来看她,但这并不妨碍她连续几日坐在窗边的榻上,方便玉明阙暗中窥探。
  果然,林歇坐到窗边之后,玉明阙每日停留的时间便越来越长。
  岑晴晓喜欢玉明阙,喜欢到什么地步呢?
  喜欢到几乎每一个主动接近玉明阙的女孩,都不得善终的地步。
  也亏得玉明阙厌恶女人,主动离得女人远远的,不然也不知道还会有多少人毁在这位岑大小姐手上。
  玉明阙接连几日来林歇这里,那位岑大小姐便是再怕再不敢下山,也该出现了。
  果然,走开去煮水的三叶回来,一边往茶壶里沏热水,一边道:“她来了。”
  林歇动作自然地摸出了袖中的玉笛,这是玉明阙给她的,想来岑晴晓也能认出来,只要认出来了,不怕她不来送死。
  林歇不知道这玉笛对玉明阙来说是何等重要,为了杀岑晴晓特地了解过秀隐山上下的三叶却是知道的。
  三叶动作一顿:“你……”
  林歇:“怎么?”
  三叶突然严肃道:“小未央你听我一句劝,吃碗看锅容易把自己噎死,你若是真的看上了那位少将军也不是不可以,可若再来个玉……”
  瞬间听懂的林歇随手摸起一块点心就砸了过去:“胡说什么,这是我当初救了岑大小姐,玉明阙给我的报酬。”
  三叶接住迎面砸来的点心,闻言松了一口气,很不着调地说了句:“那便好,还以为你学坏了呢。”
  林歇没好气:“人呢?”
  三叶将点心放回盘里:“还在,兄弟们已经暗中围住了,只等你下令,便可动手。”
  林歇“嗯”了一声,却没再说话。
  三叶:“怎么了?”
  林歇:“突然想起,陈大夫虽然脾气不好,可却是菩萨心肠,岑大小姐虽然要杀他,可终究是没有得手,我们若因此杀了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姑娘,他可会怨恨我们?”
  三叶:“那便不杀?”
  林歇不愿,岑晴晓能骗陈晋一次,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,绝不能留。可比起这样霸道的保护,果然还是陈大夫的意愿更加重要。
  林歇迟疑:“那怎么办?”
  三叶见林歇是真的有些无措了,便不再瞒她:“杀吧,我们早就找陈大夫商量过了,他也说了不会拦着我们。”
  林歇意外:“真的假的?”
  岑晴晓的所作所为很大程度上和林歇曾经对林渊所做的一样,便是林渊那般心狠手辣的人都不曾对林歇如何,陈晋又怎么会这么轻易就放弃岑晴晓的性命?
  三叶神色晦暗不明:“听说是靖国公找过他。”
  林歇一愣。
  三叶:“你知道靖国公的能耐,最擅用言语蛊惑人心,谁知道他对陈大夫说了什么,反正陈大夫就是同意了让我们对岑大小姐动手,神色看起来并不勉强,也不像是会后悔的样子。若非如此,别说是你,我们也会犹豫是否真的要杀她。”
  所以,靖国公连这个都算计进去了。
  是啊,若是陈晋本人不愿,长夜军自然会优先考虑陈晋个人的想法,靖国公的计划也会夭折。
  林歇扶额,说道:“动手。”
  三叶食指弯曲抵在下唇,吹出一声尖锐的哨响。
  半夏听到哨声朝着三叶看去,忽然觉得除了学认字,或许她还能让三叶也教教她吹口哨。
  半夏想着,并不知道在这一声口哨之后,有人死于屠刀之下,也有人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师妹惨死,却无能为力。
  作者有话要说:  开解小能手林歇又上线了
  林歇真的好惨啊(我到底哪来的脸说这个_(:3」∠)_
  蠢作者突然有点想让她治好眼睛了,但是作者曾经在评论说过林歇的眼睛治不好,所以想征求一下大家的意见,林歇的眼睛要是治好了,你们会不会觉得主角光环太过闪耀?还是说你们更希望林歇能治好眼睛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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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谢谢冷偌离小天使的地雷!(抱住么一个)
  第37章
  北宁侯府的马车车轮压过通往致远书院的路, 林歇坐在马车里,一身久违的红白院服,腿上放着一个包裹。
  包裹里是夏衍的院服外衣, 半夏洗好晒干后就把衣服放到了林歇的衣柜里,今早特地拿来问林歇要如何处置, 林歇就叫她把衣服包好了带上,准备拿去书院, 找个机会还给夏衍。
  为了避嫌,最好的办法就是把衣服交给夏媛媛, 让夏媛媛替自己转交给夏衍。
  只是林歇还惦记着自己留在夏衍那儿的衣服, 便想着亲自把院服外衣交还给夏衍,顺带提醒一下夏衍,让他把自己那身衣裙还给自己。
  只是到了中午林歇才发现, 夏衍没来书院。
  虽然夏衍平时也很少在书院上课, 但中午总会过来书院这边吃午饭,今天居然不在。
  林歇有些奇怪, 问了夏媛媛后才知道, 自己没来书院这段期间,夏衍居然一直都是这样, 几乎不曾来过书院。
  林歇心下有些遗憾,却也不知道是因为暂时拿不回自己的衣服而遗憾,还是因为见不到夏衍而遗憾。
  夏夙倒是挺开心的,因为夏衍不在,君鹤阳就不能拿夏衍当借口来接近她了。
  和一头热的君鹤阳不同, 夏夙对君鹤阳有些冷淡,甚至反感。
  对此,不少看穿了君鹤阳心思的明眼人都在背后说夏夙不识抬举。
  毕竟那可是康王世子,多少人想攀都攀不上的高枝,夏夙这么一个寄人篱下的将军府堂姑娘,却对这样的机遇弃之如敝履,叫人如何不妒恨。
  然而夏夙对陌生人的评价并不在意,她只会在意家人好友的看法。
  值得庆幸的是,林歇也好,夏媛媛也好,她们都是很尊重夏夙的人。
  她们不会因为君鹤阳单方面的深情执着,就自顾自被打动,以朋友家人的身份强迫夏夙去做她不愿意做的事情。
  不仅如此,她们甚至还会有意无意地,帮夏夙避开君鹤阳。
  午后,林歇和夏媛媛、夏夙一块在湖边散步,打算消消食再回各自的课室。
  吹皱湖面的风清爽干燥,想来再过不久,就要入秋了。
  “也不知今年的冬服会是如何模样。”夏夙说道。
  书院的夏服是固定的样式,冬服却因为各种原因改来改去,至今没个定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