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定有过人之处_分卷阅读_86
  她心想可能是看错了。
  马车继续往前行了一段,又停了。
  护卫在外的东来道:“少主,有人拦车求见。”
  神容稍稍倾身,挑开车帘,护卫旁露出个女子身影,挽着斜斜的发髻,一身罗衣彩裙,细细的眉眼看着车里,笑着向她福身:“说好了他日在长安再见的,今日便见到贵人了。”
  是杜心奴。
  神容看了看她:“这么巧,倒像是等着我的。”
  杜心奴笑道:“哪里瞒得过贵人,其实是裴大郎君叫贱妾等在此处请您的,本以为要等到晚上,没想到此时就等到了。”
  那还不是因为她提早离开了裴家。神容问:“有何事?”
  方才在宴席间听她大表哥卖关子似的打趣了她几句,说叫她在街上多走一走,莫非就是指这个?
  杜心奴掩口笑:“请贵人随我走一趟就知道了。”
  神容想了想:“那上车带路吧。”
  杜心奴道一声“冒昧”,提衣登上车来,请她一同前往。
  并不远,就没出裴家所在的这一坊。
  马车拐至一间僻静的院落前,杜心奴先下去,口中道:“到了,这里是贱妾的住处。”
  神容搭着紫瑞的手下了车,跟随她走入院门,进去时就已听见里面隐隐约约的箜篌声,不禁看一眼杜心奴。
  杜心奴机灵地察觉出来了,边领路边笑道:“贵人可别误会,以往贱妾凭借教坊技艺,是迎来送往过不少贵客,裴大郎君便是宴席间伺候认得的,但如今这里只传授技艺,早就不做这等谋生了。”
  “嗯。”神容随着她走到一间屋前:“到底为何叫我来?”
  杜心奴抬手请她进门:“贵人请进去稍等。”
  神容朝里看一眼,示意东来和紫瑞在门口等着,提衣进门。
  屋内保留着当初请贵客们赏乐取乐的摆设,一张一张的小案,四周垂着幔帐。
  她走到里面,一手刚挑开一道幔帐,忽而察觉身后多出了道身影,立即转身,一只手已伸过来,握住她手腕轻轻一拉。
  神容一惊,朝那身影扑过去时,另一只手就推了过去,隔着幔帐一下推在男人结实的胸膛上,不觉一怔,紧接着腰上一沉,反而被拉过去抱紧了,整个人都扑入对方怀中。
  头顶传出一声低低的笑:“是我。”
  碍事的幔帐被一只手拨开,露出男人英朗的脸。
  山宗正盯着她。
  神容不可思议地看着他,不知是不是刚才被吓了一下的缘故,心还在快跳着:“你真来了?”
  山宗声低着:“难道还有假?”
  神容打量他,他仍穿着惯常的黑色胡服,模样与在幽州分别时一样。
  毫无预兆,他就这么出现了。
  “你怎么来的?”
  他嘴边牵出一抹笑:“我说过总会有办法。”
  神容顿时想起在大街上看到的那几个兵卒,竟然不是看错了。
  想来她大表哥早就知道了,所以才会与她那样说。
  她轻轻一动,才发现自己还被他结结实实抱着,轻声说:“你要一直这样说话么?”
  山宗松开手:“是怕你刚才乱叫,东来还在外面,惊慌什么?”
  神容挑眉:“我若真叫呢?”
  他笑,抬一下她下巴,拇指在她唇上抹过去:“那就只有堵住你嘴了。”
  神容唇一下热了,只脸上还不甘示弱地盯着他。
  山宗拇指上蹭了她唇上的唇脂,看着她头上的钗饰,脸上精致的妆,那双眼在挑着他,头低了下去:“打扮成这样,去哪里了?”
  神容想起先前宴席上的事情,不太想提,触着他的鼻尖,缠着他的呼吸,稳了稳神说:“没去哪里。”
  第69章
  外面忽而传来了一名兵卒的禀报声:“头儿,已交接完。”
  山宗头还低着,话被打断,便不问了,蹭了下神容的鼻尖,带着笑直起身:“知道了,先回官驿去等着。”
  兵卒退去,他手在她腰后带一下,带着她穿过碍事的幔帐,在案后坐下。
  神容问:“交接什么?”
  山宗挨着她坐下,一手搭在她身后:“我是带着任务来的。”
  神容此时才留心他胡服衣摆上沾染的尘灰,马靴上也是,便知他此行一定是日夜兼程而至。
  “什么任务?”
  杜心奴早在案头上备好了酒水,山宗端了酒盏饮了一口,仿若润了个喉,才说:“你哥哥已炼出了第一批金,虽数目有限,但毕竟是首批,要远送至长安,总得有人护送。”
  神容眼角微挑,这才知道他为何会来,否则便是又破了他那不出幽州的规定了。
  “果然,我也推断他该炼出来了。”
  她想了想又问:“那我哥哥如何说?”
  山宗扬着嘴角:“他当然是不高兴的。”
  长孙信炼金一个月便有所得,有心尽早送呈给新君过目,特找赵进镰商议送金入都事宜。
  赵进镰如今既然知道山宗所想,自然而然就提出让他走这趟。
  长孙信虽不乐意,却也没稳妥可靠的人可用,那日在山中遇到山宗,没好气地在他跟前道:“难怪你口口声声要助我早日炼出第一批金,原来早就打好了主意!”
  山宗想起,又笑一下,他的确早就打好了主意。
  神容料想也是,这么久没来信,可能对她那日留下的话也心有不满。
  想起信,她瞄一眼山宗:“你的来信,我母亲并没有看。”
  就不直说已经烧了。
  山宗稍稍换了个坐姿,一手搭在她身后,一手搁在膝头,眼垂下,嗯一声:“大约也能猜到。”
  神容眼神动一下:“你在信里究竟写了什么?”
  “写了该写的。”山宗说着,忽而慵懒地一笑:“放心,我只写了那是我一己之愿,没写你对我做的那些,就是裴夫人看了信,也怪不到你头上。”
  神容顿时咬了咬唇,蹙眉看他:“什么叫我对你做的那些,我对你做什么了?”
  山宗眼底沉黑,落在她身上,她耳边几根发丝微乱,是刚才在幔帐间挣扎之故,他搭在她身后的手伸过去,抚了一下,声音低沉:“你对我做过什么,还要我帮你回忆一下不成?”
  那些故意的撩拨,那些对他使过的花招。
  神容只觉他脸上神情又邪又坏,偏头避开了他的手:“你少得意。”耳边被他手指碰过的地方已经热了。
  山宗手搭回去,想起裴夫人没看他的信,眼神停留在她侧脸上。
  他还有什么可得意的,现在是她得意的时候了。
  直到外面天已黑下,杜心奴才又回到这间屋子的门外来。
  尚未开口询问还有无要伺候的地方,里面的人已经出来了。
  神容先出来,往后瞄一眼,山宗紧跟着走了出来。
  她理一下臂弯里的披帛,往外走了。
  紫瑞和东来立即跟了上去。
  杜心奴看了看她背影,向山宗施礼:“莫非郎君与贵人相谈不快?”
  山宗没回答,只笑了笑,跟上神容身影。
  神容登上车时,便听见车外一声马嘶,窗格外露出山宗打马接近的身影。
  她怔一下:“你要与我一同走?”
  山宗颔首:“有何不可,走吧。”
  马车随即就动了起来。
  神容看着他在窗格外的身影,长安街头的灯火明暗交替,愈显得他马上坐着时的腰身紧窄,踩着马靴的腿结实修长。
  她看了好几眼,心想真是随性妄为,当这里是他的幽州不成。
  本以为到去官驿的那条路时他就会改道,没想到没有。
  山宗就这样骑着马,护着车,直到了赵国公府附近。
  神容吩咐停车,朝外看,轻声提醒:“你还不走?”
  暗暗的灯火掩着眼前青石铺就的路面,山宗在马上,目光看着前面赵国公府所在的方向,低沉说:“急什么?”
  神容顺着他视线看了一眼,看到了前方隐约的一个人影。
  “有人,”她担心被人看见,低低说:“你该走了。”
  山宗忽而腿一跨,下了马,接着眼前车帘一掀,他直接进来了车里。
  神容被搂过去时毫无预兆,他的嘴已结结实实堵住了她的。
  她的心瞬间被提了起来,下颌忽被他的手轻轻一抬,他的唇紧跟着落在了她颈边。
  腰上沉沉的,从腰侧直到腰后,是他的手抚了过去。
  神容轻喘着,又提醒他一回:“有人。”
  “那你就别出声。”他声沉沉地在她耳边。
  神容颈边轰然热起,这种细细密密的吻就像张网,她难捱又不甘地低语:“还提我对你做过的,你分明对我做过的更坏。”
  山宗吻在她耳边:“在我跟前,你就非不肯认输是不是?”